不同於一般軍事政變後就形成強人軍事獨裁的局面,土耳其的政變往往是種修正,修正完成後即恢復多黨民主制。
西方國家常常詬病土耳其的軍事政變為其民主進程的阻礙,然而有趣的是,有些時候軍人政變正是為了將傾向獨裁的主政者拉下來。(通常也伴随經濟惡化的背景)這次政變,部份原因也在於軍方不滿艾爾段的不斷擴權。
(鄂圖曼帝國疆域圖 取自維基百科)
土耳其軍人的重要性
土耳其的前身是鄂圖曼土耳其帝國,在中世紀時她是歐洲人的夢魘,羅馬帝國皇權的繼承者 ─ 拜占庭帝國(或稱為東羅馬帝國)即亡於鄂圖曼帝國之手,帝國首都拜占庭此後改名為伊斯坦堡。
鄂圖曼帝國的統治民族是外來的土耳其人,學界普遍認為他們的祖先是中國史上的突厥人。稟承祖先尚武之風的鄂圖曼帝國在中東、東歐、南歐、北非開疆闢土,統治民族、宗教、風俗各異的廣大子民,為了有效統治,軍人的重要性與蘇丹(即帝國皇帝)治權、伊斯蘭教權鼎足而立。
尚且,鄂圖曼帝國扼守基督文明與伊斯蘭世界的交口,面對近代不斷侵侮的西方列強與廣大領土內各民族的叛變,人民自然向軍人投以強烈的寄望。
(前身為拜占廷的伊斯坦堡)
土耳其軍人的使命感
現在土耳其軍隊的前身 ─ 土耳其國父凱末爾領導的國民軍成功地逆轉孱弱的國運,並以軍權強力地改革土耳其,其改革是驚天動地的,廢除蘇丹、轉向民主政體、解放婦女、政教分離、改變書寫字母等等,讓土耳其重回伊斯蘭世界雄主的寶座。(土耳其軍事能力目前是伊斯蘭國家第一強,在中東僅次以色列)
而土耳其政體的變化按照凱末爾的構思慢慢從軍事一把抓的極權、一黨專政到多黨制民主,軍人奉國父凱末爾為精神領袖,背著形塑現代土耳其的使命感,慢慢釋放自己的權力。
所以軍人的地位在土耳其人心中是崇高的,以往人民信任軍人遠高於政府。相對來說,通常國家的軍人是忠於於某一政黨或強人,是各方勢力相鬥的棋子,軍人階級沒有超然的地位,甚至會失去尊嚴。
土耳其軍挾帶其歷史賦與的榮譽,以及建國軍隊遺留的使命感,加上軍人受凱末爾的影響擁護世俗主義(摒除宗教對政治、法律或甚至某些生活層面的影響),對於伊斯蘭教文化底層深厚而造就的宗教化政黨與政見,更使土耳其軍人與國家議會時有扞格。
(土耳其總統艾爾段)
艾爾段與軍方的矛盾
土耳其軍方勢力強大,不甘完全自外於決策圈,雖說每次政變都不會衍變成軍事集權的局面,但透過修訂法律、體制,軍人可以擴充其於政府的影響力,比如1961年政變設立了國家安全委員會,藉以讓軍方涉足議會。
而軍方對於宗教在政治的抬頭十分敏感,偏向伊斯蘭教的形勢剛要萌生,就被軍方壓下或修正,結果深植於土耳其的宗教情素反而更被刺激,這幾年極端的宗教黨派的抬頭或許正是其反映。
另一方面,土耳其歷任總理、總統多年的政治強人艾爾段,其傾向宗教化的政見以及擴權行動都與軍方造成摩擦,為此,艾爾段透過修憲限制軍方的權力,如此又加深了與軍方的矛盾。
(葛蘭運動的精神領袖 法圖拉 ‧ 葛蘭)
美國在背後策動?
美國近年來為了打擊伊斯蘭國,提供庫德族武器幫忙圍剿,然而艾爾段政府認為此一舉動會幫助土國境內的庫德族武裝組織,為此美土兩方有所齟齬。同時,土耳其軍方對於艾爾段總統的庫德族政策也有所不滿。
另一方面,以往土耳其為美國防堵俄國勢力的可靠盟友,現今土耳其國力增強,外交自主性提高,也使兩國關係趨於冷淡。
這次叛變,傳言是美國煽動隱伏在軍界的葛蘭運動分子,然而流亡於美國的葛蘭運動領袖 穆罕默德·法圖拉·葛蘭在第一時間譴責政變事件。
美國在這次有否居中策畫或幫助目前仍未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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