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經常在外面喝酒，也經常喝醉。
最近一段時間無意中翻了翻《水滸傳》，其中梁山好漢也是沒事就聚在一起喝酒吃肉，往往喝得大醉，但一般醉後都會有一碗醒酒湯吃。其中有一段我看了差點就想自己做一碗了。
第三十七回，此時的宋江已經被發配到江州，結識了戴宗等人。一天，宋江與戴宗、李逵在琵琶亭吃飯，宋江見了這兩個人，心中歡喜，「吃了幾杯，忽然心裡想要魚辣湯吃」。
戴宗吩咐酒保做三份「加辣點紅白魚湯」。戴宗認為魚不夠新鮮，店主人承認，只是「今日的活魚還在船內」，要等魚牙主人來，才敢賣今日的活魚。李逵跳起來道：「我自去討兩尾活魚來與哥哥吃！」由是引出李逵與張順的惡鬥。
在岸上，張順不是李逵的對手，吃了虧，而在清澈翻滾的江水里，李逵則被淹得半死。宋江讓戴宗阻止張順，並與宋江相識。張順見宋江喜歡吃魚，便送了兩尾鯉魚，宋江把一尾送給管營，留一尾自吃，「多吃了些，至夜四更，」鬧起肚子來。張順前來看望，宋江讓他去買「一貼止瀉六合湯」，吃過便好了。
至於止瀉六合湯是什麼，我們今天不去研究，我們來研究醒酒湯中的「加辣點紅白魚湯」是個什麼東西，再討論一下《水滸傳》中的醒酒湯。
有考證認為，水滸傳中的辣魚湯簡單之至，僅是將做完魚生之餘，所剩魚頭、魚骨及魚肉砸斷碎，放入清湯（或洗米水），加入適量鹽、少許白糖、食用油、薑絲、紅椒，多放點食醋，燒沸後撇淨浮沫。撒上香菜末與胡椒面，香氣撲鼻，酸、甜、香、辣、咸五味調和，隨意而爽快，極具醒酒提神之功效。
但是肯定有人來問我了，辣椒的考證派有兩派，一派認為是明末清初從南美傳過來的，第二派認為是明初鄭和下西洋的時候帶回來的，但無論如何施耐庵是元末清初的人，按照條件，的確沒有辦法吃到辣椒，因為他在洪武三年，也就是朱元璋建大明國三年的時候就死了。所以這裡的「辣」肯定不是辣椒了，那麼宋代時宋江喝的醒酒湯中的辣那麼到底是什麼呢？
在中國古代，辛辣的調料十分多，重要的有花椒、薑、茱萸、扶留藤、桂、胡椒、芥辣、辣椒等。在明代末年辣椒傳入中國前，花椒、薑、茱萸使用最多，是中國民間三大辛辣調料。
花椒在中國古代的辛辣調料中地位重要，歷史上又稱川椒、漢椒、巴椒、秦椒、蜀椒等，在中國種植和使用都曾十分普遍。早在《詩經》中便多處提到花椒。特別值得說的是中國古代普遍有煮茶加姜、椒、桂的傳統。
歷史上常用的「五味」，其中花椒在其中居第二位。而所謂「三香」為花椒、姜、茱萸，其中花椒又為首。過去使用的「五香」，也是由大小茴香、丁香、桂皮、花椒組成。
有人看到這裡就會注意到，之前這道魚湯的做法裡邊提到了薑絲，會不會就是薑辣呢？宋代詩人蘇軾在《東坡雜記》中記述杭州錢塘淨慈寺80多歲的老和尚，面色童相，「自言服生薑40年，故不老雲」。宋代的時候的確生薑已經不是什麼新鮮玩意兒了，要知道生薑其實是從東南亞慢慢往北傳過來的。
那麼除了生薑，我前文也提到了在辣椒來到之前，就剩下花椒和茱萸了。花椒到目前大家還在普遍使用，我就不多說了，那麼茱萸是什麼？誒，對，到底是不是我們常念的那首詩《九月九憶山東兄弟》中「遍插茱萸少一人」的茱萸呢？
茱萸，又名「越椒」、「艾子」，是一種常綠帶香的植物，具備殺蟲消毒、逐寒祛風的功能。在辣椒傳入中國前，是川菜辣味香料的主要來源之一。四川古人稱其為「艾子」。
至明代中葉時，食茱萸已成為四川食物中廣泛使用的調味品。《本草綱目》記，食茱萸「味辛而苦，土人（此處「土人」指四川湖北一帶）八月採，搗濾取汁，入石灰攪成，名曰艾油，亦曰辣米油。味辛辣，入食物中用」。在中國千年歷史里，茱萸也曾扮演十分重要的辛香角色,是六味中「辣」的的主要來源，但因茱萸多為野生，採摘不易，而且處理工序較為複雜，在明中代辣椒從美洲傳入中國（被當為觀賞性植物），並在明後期用為調味品後，茱萸才逐漸退出廚房。
哈哈，也不知道怎麼就胡說到這裡了。好吧，我們再回到醒酒湯來。順便多說一句，在《水滸傳》中的醒酒湯除了前文中的「加辣點紅白魚湯」之外，就是「牛子心醒酒湯」了。什麼是「牛子心」？這就是書中的暗語，其實就是人的心罷了，書中亦有這樣的描寫。
在第三十二回中，宋江被清風山燕順的小嘍囉捉到山上，準備獻與大王做醒酒湯。燕順問道：「孩兒們哪裡拿得這個牛子？」小嘍囉答道：「孩兒們正在後山伏路，只聽得樹林里銅鈴響。原來這個牛子獨自個背些包裹，撞了繩索，一跤絆翻，因此拿得來獻與大王做醒酒湯。」燕順道：「正好。快去與我請得二位大王來同吃。」當下三個頭領坐下。王矮虎便道：「孩兒們，正好做醒酒湯。快動手取下這牛子心肝來，造三分醒酒酸辣湯來。」只見一個小嘍囉掇一大銅盆水來，放在宋江面前；又一個小嘍囉捲起袖子，手中明晃晃拿著一把剜心尖刀。那個掇水的小嘍囉便把雙手潑起水來，澆那宋江心窩里。原來但凡人心都是熱血裹著，把這冷水潑散了熱血，取出心肝來時，便脆了好吃。
嘖嘖，太血腥了，我們還是來說說現代的醒酒湯吧?其實我喝多了那麼多次，也沒有喝過醒酒湯，不知道我的讀者中是否有擅長做醒酒湯的人？可否分享一二？屆時也算是給我的粉絲們謀個福利。
甘德霜專欄文章與圖片，授權自微信公眾號：igandeshuang
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