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還未開業就閃辭!將來銀行前總經理劉奕成曝心路歷程:既有思維只能靠新型態模式來破除
採訪:楊方儒、張詠晴/撰文:張詠晴
2021-03-19 15:00

劉奕成緩緩吐出一口氣,慢慢地說到,「我真心希望台灣人才即使不在這裡,也可以在各處發光發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劉奕成的堅強與脆弱,無所遁形。

原本被看好是純網銀「國家隊」的將來銀行,於昨日下午拋出震撼彈!將來銀行的靈魂人物總經理劉奕成,在臨時董事會上無預警請辭,臨陣換將也為將來銀行的未來增添了變數。

回顧台灣純網銀發展歷程,金管會於2019年7月,加碼發出三張純網銀執照,期盼包括將來商業銀行(Next Bank)、連線商業銀行(LINE Bank)與樂天國際商業銀行(Rakuten Bank)三家純網銀,都能成為攪動並推進金融業的鯰魚,達到普惠金融。金管會主委黃天牧,更是多次針對純網銀發展,給出建議與期許,看好其能成為未來趨勢。

年後兩家純網銀陸續到位甚至開業,原先最被看好的將來銀行,卻遲遲未獲發金管會核發執照,還接連傳出內鬥嚴重、性騷擾處理不當等消息。保險大將莊瑞德跳槽、總座劉奕成的離去,更讓外界不禁要問,將來銀行口中要擁抱的將來在哪裡?將來銀行內部狀況又出了什麼問題?

不少人也將事件焦點,放在劉奕成的經歷上。

劉奕成在金融圈資歷頗深,除了是少數橫跨傳統金融與數位新金融的人物,也因秉持良禽擇木而棲的精神,在各個單位都有所歷練,而在金融界有「跳跳虎」之稱。

自從華頓商學院碩士畢業,在摩根大通任職,並決定歸國後,他先是成為國泰金控最年輕的副總經理、悠遊卡公司董事長,再轉任巴克萊銀行台北分行總經理,接著他到中國信託擔任副總,並一手催生了轟動一時的LINE Pay聯名卡。

2018年,對於純網銀有夢的劉奕成,應允擔任LINE Bank籌備處負責人,並於隔年閃辭,被挖角到將來銀行陣營擔任籌備處執行長,且順利出任將來銀行總經理。

輝煌經歷讓不少金融人為之側目,也讓許多人將劉奕成此次閃辭的原因,歸於其頻繁換工作的習慣。

不過劉奕成也並不在意,這位金融科技戰將在先前接受《幣特財經》專訪時這麼說道,他怕的是跟不上時代新趨勢,怕的是抓不住新機會,更怕台灣金融人才不夠混血。而這樣的「不一樣」與堅持,或許也是讓他有些水土不服的根本原因。

公園裡的池塘結冰了,野鴨子上哪去?

說是金融科技戰將,劉奕成給人的感覺其實更像一名搖筆桿子吃飯的作家,他談書、談文學、談政治、談科技也談文化,信手捻來就是一句又一句的經典,卻總能一語中的,恰恰好能精確闡明產業現況。

「公園裡的池塘結冰了,野鴨子上哪去?」看過《麥田捕手》這本書的人,應該不會對這個問題陌生,劉奕成解釋道,這句經典套用在新竹地區近年力圖將新竹打造為宜居城市,或是金融機構近年來積極數位轉型,都是一樣的合適!

不只是因為寒冬確實襲擊了某些產業,使得產業從業者必須如侯鳥般遷徙,也因為在這個瞬息萬變的年代裡,能快速適應顛覆、即刻進行「兵棋推演」的能力尤為重要。

以純網銀需要的人才為例,純網銀因不受實體分行的限制,大大減少人力需求,但相對的產品設計邏輯、服務取向等,也和主流金融機構相當不同,「我無法具體歸納需要什麼人才,可以確定的是需要能隨時學習、隨時做開放思考的人。」

不同於傳統金融對於人才之金融證照數量、金融產業背景的需求,純網銀更看重人才是否具備橫向與縱向的思考模式,以及是否具備解決問題的能力。

「我很喜歡找平常有在玩電競的人才進來!如果你平時有在線上找人來組隊打好比賽,就有很高機率是一個可以持續學習、懂得任務編組的人。」劉奕成說,純網銀資安涵括面向廣,除了需要有人深入研究、穩固系統,也需要有觸角廣、願意學習新東西的人才。所以他不僅邀請外部團隊來測試、攻擊系統,同時也找白帽駭客擔任顧問,還考慮在日後技術純熟後,將區塊鏈的概念導入純網銀。

然而就像是任何創新都不是一帆風順,長一輩的金融從業者,總對於劉奕成的不落俗套有些難以適應。劉奕成稍稍加快了語速說道,「他們不懂我為什麼要找會玩電動的人進來,可是你看,唐鳳也是玩電動出身的呀!」

需要幾個孫悟空,才能把將來銀行帶到彼岸?

事實上將來銀行自開始籌備,就充滿濃濃的公股銀行色彩。中華電信持有將來商業銀行41.9%股權,兆豐銀行則佔有25.1%。另外,新光集團則持有14%、全聯社持有9.9%、凱基銀行持有7%的股份。

從優勢來說,由於將來商業銀行的股東組成多元,橫跨電信、金融、零售等產業,使得將來商業銀行被看好可提供「最接地氣」的服務,有效讓金融產品結合多元通路,線上服務串連線下服務,藉此深入顧客生活場景。

但相對的,將來銀行內盤根錯節的勢力,台灣金融環境的沉痾,也成為綁住劉奕成手腳的主力。

劉奕成悠悠說道,國家隊確實收到很多鼓勵與期許,但除了傳統金融人普遍不習慣接受數位新趨勢相關新知外,許多大公司才會發生的事情,將來銀行也都必須面對,並有相應處理方式。

劉奕成語氣裡沒有批判,但我們無法不注意到他神情裡的一絲無奈。

他說在將來銀行中,所有追尋理想的人,都像極了對萬物善良仁慈的唐三藏,但一個團隊既要有唐三藏,也必須要有人分別擔任孫悟空、豬悟能、沙悟凈,每個人都具備個人色彩,跳出來發揮不同職能,才能順利到達天竺。

於是劉奕成甘於跳出來做改變,在招攬電玩人才、跨界人才時,被同業調侃;在公司內部資訊安全遭遇危機時,他跳出來積極介入解決,並力圖做整體系統之提升;在將來銀行第一起性平案爆發時,盡所能保護隱私、秉持公正。

那麼孫悟空到底能不能保送唐三藏到西藏?劉奕成又期待將來銀行裡有多少個孫悟空呢?劉奕成沒有正面答覆,他只搖搖頭,說是自己不是孫悟空。

既有思維真的難以改變?

「我們必須承認既有思維就是既有思維,」劉奕成神情有些複雜,稍作停頓後說道,「但既有思維要如何破除,就要端看在其中工作的人,能不能用新型態來做事!」

劉奕成那時談起了將來銀行即將端出的幾道菜,神情異常興奮,包括尋找優質KOL加入將來銀行生態圈,與能使用將來銀行帳戶做消費的交通場景等。

他還信誓旦旦說道,國家隊不會讓你比較輕鬆,反而讓你挑戰更大,但若以跨域年輕人才的培力這樣的角度來看,將來銀行正在做讓200多個年輕人,可以認真接下棒子往下走的事業,「我們不是要建立一個像老企金時代出現的花旗幫,而是真正為將來的金融工作者,預習將要通過的挑戰。」

然後劉奕成緩緩吐出一口氣,慢慢地說到,「我真心希望台灣人才即使不在這裡,也可以在各處發光發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劉奕成的堅強與脆弱,無所遁形。

想來將來無論身在何處,這位金融科技戰將,還是會在各領域高高執起戰戟,繼續專注於經營培養人才的百年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