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說,女人是水,男人是泥。
但是她卻說自己是香檳。
她實在太愛香檳了,愛到生活裡處處是香檳。早也喝晚也喝,夏天更是當成啤酒來解渴。而家裡那一大面牆,擺滿了來自法國香檳區的年份香檳,活像一個香檳博物館。
我打量這面擺了3百瓶香檳的酒牆,每一瓶都是各家酒莊的巔峰之作;香檳王、庫克、路易王妃和巴黎之花,特別是那瓶30公升的黑桃A(Armand de Brignac Ace of Spades 'Midas' Brut, Champagne)近5萬美金的拍賣行情,更是有錢也不容易買到的好東西。
更驚人的是,她竟然會把這樣一座香檳城堡蓋在墾丁,背山面海的Villa裡,她經營著全台灣最難訂的民宿,一天只接待一組客人,而且不是天天開放。她說,心情不好時甚至會主動取消客人的預約,有時即使客人到了門口也會把對方趕回去。
這樣傲慢的經營態度招來不少消費糾紛和網路惡評,卻讓她的民宿知名度愈來愈高,渴望來住上一晚的人也愈來愈多。種種流言傳到後來,這家民宿竟然成了全台灣最難訂房的民宿。
「其實現在根本沒辦法接客人了,扣掉我心情很不好的那些日子,光自己的朋友就接待不完。」她覺得很奇怪,這樣任性的經營竟然還是有人一天到晚想來住住看,因為能住進來不只需要運氣更像是種恩賜。
要能住進這位香檳女王的城堡,除了要忍受她的怪脾氣,更要透過中間人來訂房。她說她一年之中至少有半年心情不好,再扣掉心情本來很好卻突然變得不好的3個月,能住進來的人簡直像是中了樂透。
「民宿其實是賠錢生意,我只是想找人來陪我喝香檳。」她笑著像小鳥一樣啄了手上的粉紅香檳王,感覺喝下的千百個氣泡都像身價不凡的珍珠。
我明白她的意思,這個女人住的房子和喝的香檳,都說明了她的經濟實力,經營民宿只是找看得順眼的人來解悶。
她說,Villa是老公生前買的,小孩在英國讀寄宿學校,住在這裡天天喝香檳看海爬山,遇到喜歡的客人就聊天甚至一起吃晚餐,一切隨興。我有點後悔也有點擔心,現在看來兩人邊喝香檳邊聊得蠻好,這女人會不會下一秒就翻臉?
她喜歡聊那些在雲南的日子,從小生長在山裡鄉間,成年之前不是種地就是到深山採松茸紅菇,溫飽不成問題,但是日子實在辛苦。讀完高中之後,她到昆明市區裡一家貿易公司工作,就這樣認識了台商老公,也改變了她的一生。
「他說,農民種地一年只能收割一兩次,但是商人卻可以天天收割。」她說,這時候她才明白,原來過去那樣的苦子日其實都是在為商人打工。
從前夫身上她也學到了怎麼收割。懂得怎麼把想下手的目標養肥養大,不要急,等到時間成熟了,再一口氣吃乾抹淨地收網。而且,一切要不動聲色又不露痕跡。
她說,前夫用這樣的方法收購了不少公司,事業版圖也不斷的擴張,結婚後的10年,他們的財富已經多到三輩子不愁吃穿。於是商量回台灣定居的事,就在墾丁買了塊地蓋了現在這棟Villa。
「想不到,就在一切都準備好了,全家準備回台灣定居的時候,他竟然因為走私毒品在中國被判了死刑。」她感傷地說,到今天還是搞不清楚,這個男人為什麼會做這種傻事?
成為未亡人的她,就這樣繼承了他在台灣所有的資產,來到墾丁過起香檳女王的日子,天天喝香檳療傷。她說,還好這裡的落山風夠強,強到可以把她的淚吹乾。
顯然香檳的療效也特好,她整個人看來神清氣爽,臉上已無風雨。5年前的往事,該早已雲淡風輕。而現在,和民宿客人分享這些,竟然也成了她民宿的特色,網路上不少住宿過的人都寫下了這些她的過去,像是某種傳奇。
從墾丁回到台北之後,我和朋友聊起在香檳女王民宿的那幾天。
「你聽過她的八卦嗎?」朋友一臉神祕地問他。
「怎麼了?」我有點摸不著頭緒。
朋友說,這女人很邪門,碰過她的男人都沒有好下場,像她老公就是在養了10年後被她「收割」了。
「所以那些關於她的八卦是什麼?」我有點慶幸自己那幾天沒有做出不該做的事,或者,該說我沒有犯男人該犯的錯。
「她叫她老公一個人先回台灣,在他老公的登機箱裡放了2包海洛英,那笨男人在過海關時被抓了起來,很快就被判死刑槍決了。」朋友的表情像是在訴說藍色蜘蛛網的劇情。
這女人顯然是用她老公教她的招數收割了他,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忽然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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