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a0成龍 xa0一個被低估的武打片小丑
余宗翰
2016-09-03 21:45

一般來說,劇情是一部電影能否稱為經典的絕對指標,然而武打片是少數的例外。武打片很純粹,打戲精采就是經典,其餘都是加碼。這代表打戲的生命力已發揮到一種高度,好比喪屍片,從最早的小眾邪典,到現在的自成一派。

 

縱觀武打片的歷史會發現打戲的生發十分卑微,僅僅是電影裡的附屬噱頭,之後經過李小龍的大爆發而獨立出來,再經過眾多前輩的努力完善與發揚,終於成為全球爭相鑽研武打美學的不敗類型片。而在這段進程中,成龍是不可磨滅的重要奠基者。

 

李小龍確立了武打片的地位

 

最早的香港電影,武打戲如同007裡的動作戲,處於附屬地位。而當時的美國,雖然打戲地位也不高,但是其可看度是領先香港的,直到李小龍在美國灰心喪志後回到香港拍《唐山大兄》,不僅開了香港人眼界,李小龍底子深厚的身手也反向收服了美國影人,結果香港的武打戲在李的帶動下不斷發展,層次超前了美國,成為香港電影的「特產」,如同現在鬼片之於泰國。

 

 

英雄殞落

 

1973年李小龍驟逝,香港武打片頓時失去重心。  

 

與其說李小龍是座高山,不如說是大浪,李的成功推動眾多片商投資武打戲,而粗具規模的武打戲產業培育了很多巨人,比如以成龍與洪金寶為首的元家班及袁和平團隊,他們對香港武打的貢獻未比遜於李小龍。

 

有人說李小龍早逝是他的幸運,因為武打戲熱潮終究會衰退,無人捧場之下,真材實料的人也得跑龍套。李小龍驟逝後的一大段時日可以引為這句話的驗證,那時片商們認為李小龍的片會賣是因為他能打,而香港武館遍地,要找能打的人有什麼困難?然而好看的武打戲跟厲害的武術基本上是兩回事,何況李小龍其實有他自己的團隊與配合默契,他能將武術底子在鏡頭前漂亮地發揮,別人不一定做得到。

 

於是李小龍死後武打戲的票房慢慢滑落,同時水準也不斷下降。危機也能是轉機,當大家放棄追求李小龍那種近實戰的武打風格後,另一種偏重節奏與套招的武打風格漸漸成為主流,也影響到後來的動作片,而這種風格的發展成龍的貢獻可說是最顯著的。

 

 

小丑登場

 

成龍早期和袁和平團隊合作,拍出《蛇形刁手》等讓他大紅的經典。成龍從袁八爺身上學了不少東西,也發展出他結合喜劇的武打風格,一方面這讓成龍迅速切出無可取代的定位,帶出武打戲第二波高峰,卻也臭了他的名頭,當他不紅後被人譏為小丑。

 

然而成龍在武打發展史的地位絕對不是來自於他的喜劇風格,而是他獨到的節奏掌握。成龍不諱言他常常師法卓別林,而卓別林的黑白默片沒有聲音怎能得到「喜劇大師」的稱號呢?因為無懈可擊的節奏。

 

成龍是操控節奏的高手,如果比較成龍之前的影片,就會發現兩者流暢度的落差。而且他將套招發揮到極致,利用身邊搆得到的物品做出許多大家想不到的花招,雖然這點後來被他自己玩爛了,卻是現在動作片十分常見的武打元素,最明顯的就是傑森史塔森,他的打戲有很多成龍的風格殘留,事實上傑森史塔森也曾聲稱他是成龍的粉絲。

 

 

速度越來越快   人越來越多

 

成龍經歷過武打片的第一波低潮期,當時武打片素質越來越低劣,為了搶救票房導演不斷下猛藥 ─ 加快速度、群鬥。而成龍的《A計畫》是香港「猛片」的里程碑。成龍善於利用道具與空間條件讓群鬥場面不致於紊亂,盡量讓對打場面限制在一次打一個或兩個人,避免「一群人在旁邊亂晃而不攻擊」的不合理畫面。若逼不得已,就用鏡頭控制,將「閒雜人等」排除於打鬥畫面外。這是成龍的一大突破。

 

一鏡到底的完美呈現

 

成龍的風格現在來看已經老套,卻有很多可以學習之處。

 

相較於好萊塢省成本的剪接手法,這裡一個拳頭的特寫,下一秒再人飛出去的鏡頭,成龍偏好讓所有動作一鏡到底,如此一來沖擊力道才能完整地呈現出來。值得一提的是,為了突顯打人的力道,早期港片還會在挨打者的身上撒上一層粉,這樣挨打瞬間「震起」的粉塵就能傳達「好大力」的錯覺。現在這種手法太過刻意而被淘汰了,然而類似的概念卻傳承了下來,比如特寫挨揍的臉上汗被震開的瞬間,或是動不動讓人飛去撞大片玻璃,利用玻璃的快速噴飛呈現效果。

 

口頭上講都很簡單,要學成龍的風格十分費功,一鏡到底代表任何環節出錯就得重來;動不動讓人去撞玻璃代表消耗品成本,還有人員死傷風險。若非成龍是完美主義者,那些靠耐性與堅持磨出來的武打戲根本無法拍成。

 

 

武打是極致的美學

 

要拍出經典打戲,需要打者的底子、套招的設計、動作的流暢熟練、鏡頭的剪接、場面燈光的配合、速度的掌控各項要素的完美配合,非常困難。雖然成龍因為其「大中國」的立場被台灣與香港人瞧不起,而他過度醜化自己的武打風格也常被武打戲愛好者嘲笑,然而成龍的付出與成就是無法被漠視的,如果沒有成龍,可能香港武打片在第一次低潮期就夭折了。


(成龍的圖片皆取自 成龍Jackie Chan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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