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像，對蘋果這樣一家以硬體為主的科技公司，竟然缺席CES長達28年之久。但驚訝之餘似乎又可以找到很多蘋果不參與的理由：用戶數量足夠大、市場成長穩定、不用做廣告也能賺得盆滿缽盈......
只不過「聖人」也無法免俗。2019 年，蘋果在拉斯維加斯會展中心一側的Spring Hill萬豪酒店外牆上掛出巨幅廣告，用「What happens on your iPhone, stays on your iPhone」的口號，重申了自己在隱私問題上的立場。如果說這種「碰瓷式」的宣傳只是蘋果回歸CES的第一步，派出管理全球隱私業務的高層主管親自上陣，則像是另一種高調的公關活動，告訴大家無需擔心蘋果硬體產品的隱私安全問題。
只不過相比Google大規模的展位，以及靠著汽車業務成功躋身北館的亞馬遜，蘋果在今年CES現場的存在感還是稍弱一些。不過作為改變時代的創新者，蘋果的存在，真正有價值的地方在於它不斷推陳出新的能力，即便是雷同的功能，也會產生截然不同的用戶體驗。而在大家已經做好「拋棄」個人隱私覺悟的同時，蘋果卻反其道而行，在恰到好處的時機點，重申了對隱私問題的看法，還節省了一大筆昂貴的廣告費。
之前有一首網路歌曲，「不要迷戀哥，哥只是一個傳說」。雖然離成為傳說還早得很，但蘋果的一絲一毫舉動都牽動著產業上下的神經，即便「隱身」徐行，產生的漣漪依舊無法被輕易忽略。
iPhone上發生的事，留在iPhone上
在美國時間1月7日下午一場主題為「隱私」的圓桌討論上，蘋果負責全球隱私問題的高層主管Jane Horvath現身。一同參與討論的，還包括Facebook隱私長Erin Egan、寶僑全球隱私長Susan Shook，以及來自聯邦貿易委員會FTC的Rebecca Slaughter。
「在蘋果，我們定義隱私的方式是把控制權交給用戶。」Jane Horvath表示，「他們既擁有數據的控制權，同時也擁有數據的使用權。」
這樣的官方回答，肯定無法得到現場媒體和觀眾的認同。有人提出質疑，希望Jane Horvath詳細介紹蘋果防止第三方應用竊取用戶數據的措施。對此，她回答道：「我們幾乎每週都會對現有的數據進行評估，確保iOS系統不會過度使用消費者的數據，這個過程中還涉及到利用數據樣本抽樣的方式，避免系統過度蒐集用戶的重要數據。」
至於大家關心的第三方應用，Horvath表示蘋果目前設置了商業引導、用戶告知以及其他技術手段，將消費者的數據與第三方應用區隔開來。只有經過用戶的同意，iOS系統才會開發API，將地理位置等資訊傳輸給第三方使用。
而除了第三方應用的安全問題外，很多時候用戶會擔心自己的手機資料會被政府存取。對此，Horvath指出，「蘋果不會輕易破解用戶iPhone，因為個人手機儲存了大量敏感訊息，比如金融交易、健康相關等資料。一旦iPhone丟失，我們首先需要保證的是用戶資料不會被其他人竊取。」
現場，還有人問及對消費者隱私保護的問題，因為之前英國《衛報》曾揭露Siri涉嫌洩漏用戶隱私，稱「蘋果公司的代理商經常需要擷取用戶的語音數據，以利於優化Siri的使用。」蘋果公司發表聲明，表示只有不到1%的訊息會被用於優化服務。兩個月後，蘋果宣布暫停Siri的人工審查項目。
所以，現場有記者問道：「蘋果自身如何去保護用戶隱私？」
Horvath表示，蘋果至今仍沒有找到十全十美的方法，能力有限且做得不夠，今後會在這個方面進行多種嘗試及努力。
最後Horvath也談到了目前互聯網平台對大數據過度使用的情況。因為人工智慧的推播服務需要大量的數據進行分析，比如電商、廣告等業務都需要獲得足量的用戶資料才能進行實現精準投放和推薦。Horvath指出，蘋果希望實現「小數據、大能力」，即如何以最少的數據實現最佳個性化服務的用戶觸及。
（蘋果官網上有一頁專門介紹蘋果在用戶隱私保護上的措施 | Apple）
她介紹了蘋果遵守的一些既定的規則和策略：
首先，只取用和用戶需求相關的數據。比如用戶向Siri詢問天氣或附近的商店資訊時，系統只會提取當前的地理位置資訊；其次，過濾掉數據中涉及個人隱私的內容。譬如儲存emoji、拍攝人臉照片時，iOS會主動在數據生成時加入「噪聲」，屏蔽掉這些操作中涉及的個人訊息。而在蘋果系統的預設機制中，Siri和地圖應用都遵從隨機標示的機制，不會追蹤某個特定的帳戶。
「蘋果的每一款產品在設計之初，都會有專業的律師團隊和工程師一起討論，我們的目的是將數據的控制和使用權真正讓用戶進行掌控。」Horvath總結稱。
正如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FTC的高層Slaughter所說，在電子產品與互聯網如此高速發展的今天，如何良善利用用戶數據、保護消費者隱私，是所有大公司都必須實踐的責任和義務。但這個問題本身又很複雜，絕非單憑一己之力或者短期內，可以形成具共識的解決方案。
不過在CES這樣的場合，能夠鄭重地討論這個問題，對整個產業而言已經是重大的進步。
重拾智慧家居的信心？
1992年，時任蘋果CEO John Sculley在芝加哥舉辦的CES國際消費電子展上，發布了世界上第一台平板電腦PDA，命名為「Newton」。時隔28 年，蘋果再次以官方的身份出現在CES現場，只不過這次探討的是「隱私」，卻沒有任何新品發布。
不過蘋果其實正打著如意算盤，一方面透過高層發聲，表明其在保護用戶數據隱私上的堅定立場，同時將智慧家居平台HomeKit再次推到台前，「悄然無聲」地拿下一家又一家廠商。
據外媒非全面性統計，今年在CES上發布支持蘋果HomeKit平台的智慧家居新產品，數量超過了30種，同時還有部分公司宣布旗下智慧家居助手產品將與Siri進行搭配。去年的消費電子展上，法國公司Netatmo推出了可搭配HomeKit的智慧監控門鈴，今年它則發表一款，利用近距離無線通訊鑰匙來開門的智慧門鎖系統，這款新品同樣支持HomeKit平台。
雖然發布已經有近5年的時間，但HomeKit於蘋果而言還算不上是成功的業務，相比亞馬遜的Alexa而言，發展速度十分緩慢。
不過蘋果今年已經決定著力於智慧家居業務上，2月份將微軟前高層Sam Jadallah招入麾下，10月份則有更多的人才進入，目的是對整個智慧家居業務進行重組。但想要達到匹敵亞馬遜Alexa類似的進步速度，可能蘋果還要更耐心一些。據彭博社揭露的數據，蘋果HomeKit中僅有450款產品。
相比之下，Google之前發布的官方數據顯示，目前有超過1000個品牌的1000多款智慧設備接入了Google Assistant，而亞馬遜中的產品數量則高達8.5萬台。
所以對蘋果而言，要想與Google、亞馬遜具備抗衡的實力，2020年最要緊的任務是進行智慧家居業務的重組。其中可行性的措施，包括但不限於「更快地動起來，不惜一切代價將最多的產品接入到HomeKit平台中，而且要想辦法讓iPhone用戶感受到HomeKit平台的魅力。」
2019年的消費電子展上，外媒MacWorld對蘋果HomeKit的評價是「2019 CES的一匹黑馬」，因為你會發現，越來越多的公司開始支援HomeKit平台的智慧家居產品，這是一個好現象。
去年12月，蘋果、亞馬遜、Google以及Zigbee聯盟下的ikea、恩智浦、三星SmartThings和Signify（飛利浦照明）等智慧家居設備企業，宣布達成合作，共同組建「Connected Home Over IP（簡稱CHIP）」聯盟，計劃開發和制定一套基於IP協議的智慧家居連接標準。
蘋果已經「部分」開源了HomeKit ADK，並且提供HomeKit附件協議，允許開發人員設計非商業智慧家居配件。因為CHIP宣稱將取眾人之所長，所以HomeKit ADK想必會被納入新標準去。這也充分顯示了蘋果想在智慧家居市場打一場翻身仗的決心。
如果只是把CES當做新品發布的產業展會來看，表示我們對CES的理解還有些狹義。蘋果向來不喜歡按常理出牌，重回CES不是為了發布新產品，它似乎更是在傳達一種理念和訴求：對用戶隱私的保護，是消費者可以放心使用其產品的基礎，而要推動智慧家居產品量產，除了要說服第三方廠商，更要說服消費者買單。
從去年的巨幅海報，到今年高層親自傳遞「隱私保護」的理念，蘋果似乎已經為下一步智慧家居產品的擴張打好了輿論基礎。只不過HomeKit從推出後還沒有出現過良好的產量增加表現，合作的品牌也屈指可數。
2020年，蘋果如果想讓HomePod的智慧發展，更廣的接觸到消費者生活中，必須得更加努力了。
本文為界面新聞授權刊登，原文標題為「時隔28年重回CES，蘋果究竟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