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看與惡】林宗儒:《我們與惡的距離》既殘暴又溫柔地道出屬於台灣在地的故事
採訪撰文:何渝婷
2019-04-23 19:00

公共電視、CATCHPLAY與HBO Asia共同推出的電視劇《我們與惡的距離》週日播出完結篇。第9、10集的收視率分別為2.91、3.40,完結篇收視率最高更是衝到3.6。

 

《我們與惡的距離》以無差別殺人事件引爆一連串的故事,從各種不同面向與角度,探討人們不願面對的問題。這部戲沒有給出任何標籤,無論是善與惡、是非對錯,都沒有標準答案,只期待它能給予觀眾對話的可能,以及包容不同的立場與聲音,讓社會得到更多的理解與愛。

 

短片《少年小鬼我在路上》曾榮獲倫敦國際電影人影展最佳外語短片導演及最佳外語短片劇本、舊金山獨立短片影展評審團最佳影片、聖荷西影展最佳動作片、第五十二屆休士頓國際影展白金牌獎等獎項。該短片攝影指導高子皓,正是《我們與惡的距離》手持鏡頭的大功臣之一 - 攝影師高子皓;而該短片的男主角施名帥,也在《我們與惡的距離》中,飾演精神科醫師林一駿。

 

對《少年小鬼我在路上》的導演林宗儒來說,能看到這麼多幕前幕後的好朋友,共同完成這部堪稱「台劇新希望」的戲劇,既殘暴又溫柔地道出台灣的故事,心中真的是滿滿的感動與讚嘆。

 

林宗儒點出了幾個《我們與惡的距離》最難能可貴的地方。

 

電視劇的節奏

 

電視劇與電影不同的地方在於,電影能讓觀眾好好坐在那邊看完一個故事;電視劇因為有廣告及環境的干擾,所以節奏必須相對快速,且較不容許安靜及台詞上的太多空白,否則很容易被轉台。

 

《我們與惡的距離》擁有穩固的劇本基礎、恰當的節奏,使得這齣戲在電視劇這樣的媒介下,仍能吸住觀眾的目光,願意坐在電視機前面2小時。「這個團隊游刃有餘地用了很恰當的方式,在他們有的預算跟資源做到最好。」林宗儒表示。

 

手持鏡頭

 

林君陽導演曾在花絮中提過,手持鏡頭的拍攝方式,等於攝影師就是一名演員。林宗儒認為,這齣劇的導演及攝影師都是相當具有美感的人,他們的構圖與鏡頭連接相當精美。而「手持鏡頭」的方式,打破了許多戲劇都把觀眾放在較遠的視角,使觀眾就像是角色身邊的人一樣,增加了不少貼身感及現實感。

 

直接把大家的創傷拿出來講

 

從鄭捷隨機殺人事件到小燈泡事件,大家往往覺得不可以去攪動受害者的創傷、家醜不可外揚,而不太敢大肆討論這類的議題。《我們與惡的距離》的出現,讓林宗儒看見了台灣電視劇一個很好的未來,因為這齣劇的一切都很自然,所有的場景、人事物都是血淋淋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事情,也是每個人心中共同的記憶。

 

沒有人會認為《我們與惡的距離》是在消費受害者、加害者,或其家人。就如同編劇呂蒔媛曾說過這齣戲「不給答案,不貼標籤」,因為當你給了答案,就是貼上一種標籤。它只是呈現出各種不同面向,讓觀眾一同反思。

 

展現其當代性的重要度

 

《我們與惡的距離》的故事背景就是現在,林宗儒認為,它赤裸裸展現出我們的生活面貌,並顯現了大家總是那麼沈迷於別人的傷害,坐在電視機前面證明自己是正義的。就如同戲劇中呈現的網路留言、私刑正義,都確實是現代社會持續發生的事情。

 

智慧的取名

 

林宗儒表示,這個世代的創作者,都希望能盡量在作品中,找到一個中性的狀態去跟大家溝通。《我們與惡的距離》就很中性,很多人覺得這些事件離自己很遠,但這部戲直接點出來,你跟我其實都在這個世界裡面,我們與惡的「距離」其實是自己決定的。這7個字有很多可以玩味的地方,也留有許多空白讓觀眾去思考,可說是相當智慧的取名。

 

這部戲看得到:信任、專業

 

對於部分評論批評某些演員的演技,林宗儒認為,觀眾有100%的自由去喜歡或不喜歡一個作品。但同樣身為從業者,他想說的是:「你要寫實到什麼程度呢?世界觀的設定和創作者的美學有關係,而角色與鏡頭的美化,跟寫實的世界觀並沒有衝突。《我們與惡的距離》已經做到了恰如其分的程度。」

 

追求演員的表演爐火純青,林宗儒覺得那是留給電影做的事,電視劇要做到的是「恰當」。並不是說不追求卓越,而是在一個速度之下,必須同時抓住很多事情沒有那麼容易。況且,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人,你並不能否定任何一個人的存在「不真實」。

 

(首圖取自林宗儒導演臉書 / 攝於『拍手』訪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