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6月12日早上,資深媒體人與傳播學者們, 在立法院的媒體議價公聽會上,悲情控訴跨境網路霸權, 對台灣新聞產業的無情剝削。同一天的晚上, 館長陳之漢與汪小菲合體,在上海麻六記聚餐開直播, YouTube最高上線人數來到43萬人。
43萬人,每人觀看時長如以一小時計,就是43萬小時! 就算是以10分鐘計算,也是430萬分鐘, 都是有線電視頻道渴求的高收視率與熱門節目。
館長與民眾黨主席黃國昌,現在不用再懺悔反媒體壟斷的偽議題, 因為台灣新聞媒體的整體影響力,早已遠不如社群媒體, 而α世代是被平板與手機養大的,一年不看一份報紙與一本雜誌。
再回顧Web2時代,社群媒體(social media)就是要來殺掉新聞媒體(news media)的,閱聽人使用時長就是最關鍵的指標。 數位廣告也是從紙本與電視廣告分走的,這完全是零和遊戲。
2010年,台灣人每天收看電視時長超過4小時, 但十五年後的今天,我們每人每天上網時長7到8小時, 無時無刻滑手機是全民統一嗜好。同樣是內容供應者與創作者, 滋事型網紅的社會影響力,遠比知識型記者來得高, 且記者多年來都是社會上最不信任的職業, 只差拒看新聞尚未成為全民運動。

數位中介服務法從缺,台灣政府無從有效管理跨境網路霸權, 數位發展部最近開罰Meta公司1500萬台幣, 懲戒臉書上層出不窮的詐騙廣告, 但這比起Meta一年在台超過300億的廣告額, 根本是九牛一毛。至於象牙塔內倡議以久的新聞議價法案, 以及政府押著Google每年貢獻一億台幣的共榮基金, 也更顯得台灣新聞業求援無門的窘迫。
當立委跟學者們,還在為了台灣缺席Web2產業補破網, 已然到來的AI與Web3時代,又將成為包著糖衣的毒藥, 逼著新聞業者服用。
首先,在失去社群平台導流數字後, 新聞類新媒體都更仰賴Google搜尋的SEO高權重, 但是用戶如今用關鍵字搜尋,會優先滑到Gemini的AI摘要, 另開視窗閱讀新聞的比率,將會越來越低。
其次,《紐約時報》與《芝加哥論壇報》等多家美國報紙, 早就對OpenAI和微軟提起訴訟, 指控他們擅自以爬蟲竊取新聞內容以訓練LLM大語言模型。當然, OpenAI也已經付費向新聞集團與《金融時報》 等多家媒體獲得內容授權,可見的未來是, 用戶使用ChatGPT時就可以詢問最新時事, 並且獲得深入分析。
最後,新聞從業者們的工人智慧,也就是PGC的產製內容, 從文字到圖片到影片,甚至是貌美如花的電視主播, 都已經都比不過AIGC了。考量成本與效率, 新媒體老闆們只會更愛用AI產製內容, 閱聽人也根本不重視獨家採訪與專題報導。
「The medium is the message!」這是傳播學巨擘麥克魯漢的經典名句, 我在三十年前念新聞系時,硬背了這套理論, 但其實懵懵懂懂不知其深意。麥克魯漢的意思是, 媒體本身比承載的內容更具影響力,當閱聽人決定黏在什麼媒體上, 就決定了你看待世界的視角,更決定了你的腦袋運作與構成。
如今網路謠言與詐騙訊息氾濫,台灣閱聽大眾失去識讀能力, 就是社群平台的嚴重副作用。當年輕世代以後也不上臉書, 不用Google搜尋, 在ChatGPT就可以即時獲得觀點與做法, 不用自己再來做決定與想事情,順順利利把大腦外包後, 又是誰會獲得最大的利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