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國會online】環團戰將踏入政治叢林!民進黨立委洪申翰:期望成為一個夠格的政治工作者!
採訪:楊方儒、張詠晴/撰文:張詠晴
2020-04-23 11:35

近來全民共同抗擊疫情的氛圍濃厚,很少人關注到大鳴大放的防疫紓困振興措施,將對環境生態帶來的影響。然而日前民進黨不分區立委洪申翰,卻於衛環委員會內,引用由歐洲13國環境部長連署的公開信,要求環保署在防疫期間,應建議行政院的紓困振興政策要注意「綠色及公正轉型」。

「歐洲各國環境部長認為疫情重挫經濟是危機,但也是提升經濟與氣候轉型的契機,因此我建議,環保署還是要儘早行動。」洪申翰語氣平穩地說道,即便歐盟各國疫情比台灣嚴重百倍,連署的環境部長依然認為,歐盟不該失去對氣候及生態危機的關注,因為新冠肺炎的危機帶給人們的啟示是「盡早行動」。

面對洪申翰的質詢,環保署署長張子敬回應,若台灣受到邀請,將願意簽署這封公開信,此外,由於行政院長蘇貞昌先前也認同在紓困措施中納入綠色思維,中長期會來規劃綠色紓困相關措施,並在一兩個月內盡力提出初步評估報告給行政院。

事實上,長期關注能源、氣候變遷議題的洪申翰,過去便曾以資深社會工作者的角度,多次向政府呼籲必須重視非核家園、能源轉型、再生能源產業發展等議題。

而過去幾年擔任綠色公民行動聯盟(綠盟)副秘書長的經驗,也讓洪申翰理解,能源轉型並非一朝驀然降臨,除了須因地制宜之外,也絕非只有單向輸出理念,而是迴環往復,政府與民間不斷對話的過程。

因此為了確保環保團體多年來的努力及進展,不會因為改朝換代而被抹煞,並為尋求更多對話的可能,洪申翰幾經思考,決定透過實際參與政治工作,將原本一直提倡的理念跟主張付諸實現。最終洪申翰接受民進黨徵召,應允加入不分區立委陣容,以不分區立委第二名之姿,順利進入國會中。

社運人士進入體制畢竟不是新鮮事,然而一旦過去衝撞體制的運動人士戴上了烏紗帽,勢必要接受被放大檢視。這讓洪申翰一言一行備受關注,也讓他在成為代議士後的不久,便受到了政治生涯中的第一場洗禮。

今年三月份,洪申翰因在院會表決時,支持將政院版 《國土計畫法》草案付委審查,而受到網友抨擊「背叛環團」,甚至遭譏諷為民進黨的「投票部隊」。

「法案進入程序後,依舊有機會可以透過內部程序遊說、討論,甚至改變法案內容!」洪申翰表示,他認為反對將院版草案退回程序委員會,並不代表認同法案內容,也認為對一個法案表達不同的意見,不是只有退回程序委員會這一種做法。

洪申翰一字一句說道,有時候確實不該過於簡化一件具有脈絡的事情,或扭曲投票行為本身的意義,因為這對議題的討論並沒有幫助,「我認為有少部分人,想透過立委在表決器上按下YES or NO這個過程,來形塑一個新的標籤。」

縱然心有不平,洪申翰並未因初入立院就受到震撼教育而驚嚇,他雲淡風輕地說,「其實在立院裡,大家對同一個政策有不同看法,並不是件稀奇的事。」

從倡議到參政之間存在很大不同,期間必定要有足夠多的對話,但這樣的對話能不能在未來脫離「二元對立」概念,轉變為一個有對話、有理解,或許也有些妥協的動態交流過程呢?

「這可能就是進入立院之後,我要試著去溝通的事情了。」初入政壇的洪申翰如此說道,真實而誠懇。

環團戰將進入政治叢林

社運人士跨足政界實為美談,然而運動倡導者在進入政治場域後,確實常常遭遇在運動價值和體制價值間,未能拿揑份際的困窘。昔日曾為環團重要戰將的洪申翰,該如何避免在體制內進退失據?

洪申翰認真地想了想笑著說,這個問題可以分為兩個部分來看,一則是他既然決定加入民進黨,那麼民進黨在綠能、減煤、廢核等環境運動的主張,勢必不會與自己相差太多。

而從另一方面來說,民進黨團裡有60多人,不可能要所有立委都支持黨的所有政策主張,個別立委極有可能會有不同意見,這時候就看自己對議題有沒有足夠了解,有沒有條件說服其他立委,爭取更多支持。

「如果我們在某些議題,不能成功爭取更多人支持,那就是在這一回合我們的爭取不成功,要想的是下一回合如何再戰。」

自接下不分區立委一職後,洪申翰便十分清楚,各界對於他的這份「新工作」,有著各式各樣的投射。也因著其過去在減核、綠能以及再生能源領域的累積,外界往往期待洪申翰能為環保議題發聲、掙得實際成績單。而洪申翰也已經開始針對欲推行的法規,諮詢各方意見,並投入機制建立工作。

  • 《溫管法》修正案

過去在接受《KNOWING新聞》採訪時,洪申翰便曾提及,進入國會後的首要目標,便是發揮專業,監督環保署承諾於今年推動的《溫室氣體減量及管理法(溫管法)》檢討修正案。

而他也確實不負眾望,在首次登板質詢時,就與蘇貞昌討論了台灣的氣候變遷治理議題,大聲疾呼台灣要邁向全面氣候治理,需要啟動《溫管法》修法,而在溫管法修法同時,也應檢討調適工作的主責、部會分工與協調機制。

洪申翰更進一步提出五大修法方向,包括《溫管法》應比照《食安法》由中央統籌協調機制、明訂各部會權責、法規應設彈性調整的「調適」專章、制定「碳定價」形成誘因,以及強化研究資源以結合政策規劃。

  • 完善綠能交易市場

進入立院後,洪申翰除了從環保角度,來看待多年來持續推動的能源轉型議題之外,也嘗試從民生及經濟角度來看待新能源將帶來的影響及契機。

因為能源轉型不只攸關新技術,還關乎新能源將催生的商機、新能源產業等。最重要的事是,在政府大力發展再生能源的同時,社會要如何一步步跟得上,其中牽涉民眾使用能源的行為模式及觀念等問題。

目前中火已減煤四成、《再生能源發展條例》已修正,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硬體建設,並為綠能構建完善交易市場及法規框架。而其中,要怎麼獲得各部會支持,要如何說服民眾使用太陽能電板等工作必不可少,因此洪申翰目前也透過和經濟部討論、完善相關法案,並和民眾溝通等方式,試圖為新能源產業發展建立一個友善環境。

即便一進入立院就以輕快步伐開始發揮專業問政,談及自己能在立院發揮多少影響力,洪申翰始終不願把話說得太滿。

「我不敢說我就是『代表』著什麼,但希望可以扮演國會與民間的橋樑,讓人民的想法被支持、取得被採納的正當性,做兩邊價值的鋪排。」

洪申翰說,基層多元聲音跟國家機器之間的距離,其實沒有想像中的遠,政府絕對聽得見民意,關鍵在於,國會與體制到底有沒有「把東西聽對」,若只聽見雜音,那麼再多的溝通都只是枉然。因此他將善用過往工作經驗,在政治場域中,協助政府過濾雜訊,找到最核心命題。而他同時也期盼,民進黨作為執政黨,必須用心跟社會開啟更多雙向對話。

對弱勢也要「超前部署」!

作為資深社會工作者,洪申翰不僅關注環保議題,也特別關注一般大眾較少注意到的弱勢權益。

如今防疫當前,身處衛環委員會的洪申翰,便曾多次在質詢台上呼籲,在危機中,包括無家者、移工等弱勢群體,往往最容易淪為最大的受害者,他們受感染的風險不比其他人低,甚至就是難以被辨認及追蹤疫調接觸史的這一群人。然而政府並無為其建立輔助機制,也未補助防疫旅館、安心檢疫的費用,更沒有對被通知隔離的弱勢者提供妥善安置。

日前「失聯移工構成台灣防疫漏洞」的爭議鬧得沸沸揚揚,然而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指揮官陳時中卻親上火線表態,他並不贊成醫院對非法移工加強通報管理,因為若貿然撤除醫院內的非法移工,將造成醫療體系的崩壞,病人也無法得到良好照顧。

此舉顯見弱勢群體確實在台灣社會中佔有一定比例,但也藉由此次防疫,讓眾人意識到,這些處於體制邊緣、在社會上被不公平對待而產生的弱勢群體,在防疫時會特別容易被遺漏,或成為防疫破口。

因此洪申翰提醒,如何用網接住在既有體制裡無法被好好對待的人們,會是政府必須好好思考的問題,而這也應是「超前部署」的一部分。

「以前類似事件發生在社會各個角落,大家沒有重視,現在藉由疫情可以作為契機,讓大家意識到,如果亂七八糟的對待這些人,將會對社會產生集體性風險。這是一個好好處理不公平、處理社會沉痾的機會!」洪申翰期盼,政府能透過防疫,讓大家回過頭重新看到某群人的存在,或者他們存在的原因。

洪申翰始終以人文角度,來切入對於疫情,對於環保,以及對於不同議題的思考。但每每說回自己,他總是顯得靦腆而保守。

談到這四年內要在立院完成的目標,洪申翰想了很久,很慢很慢的說道,「促成法案本來就是立委的內在工作,所以我不見得一定要在立院內如何,但我真的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一個夠格的政治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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